灯下闲话当年事。

《凭栏会》

CP:萧肆x杜梨

Attention:

-刚刚交往前提。

-另出场人物:溪竹,薛无二,苏长临。

-全文3000+。

Summary:

萧肆头上落了一片银杏叶。

         

“无言谁会凭阑意?”

 

//

         

“小姐你不知道,原本这些叶子,都是萧公子扫的。”

         

        

杜梨还未推开门扉就听见扫帚划拉石砖的沙沙声,在朱红色门栏的掩映下入眼一片灿灿的金——昨夜风紧,院子里的两棵银杏树飘了不少叶子,已至金黄的叶子在她小小的院内铺了浅浅一层,入眼只剩流动的金色,深秋略显橘黄的阳光柔软地落在其上,倒显出与春日不同的另一番生机活色来。

           

溪竹见她出来,扫地的手停了一停,抬头应她:

        

“梨姑娘早——今日没什么琐事,所以没叫您。平时您累得多了,该歇歇。”

          

杜梨点点头,看溪竹继续认认真真地抱着大扫帚一下一下地扫着院内的银杏叶——其实她身为大丫鬟,本不至于干这些粗活的,更何况她其实是薛无二的随侍。只是前几日诗会上的事情让薛无二有点头痛,摇着扇子指桑骂槐大斥一通后暂把溪竹托给杜梨,杜梨自然答应,遂这几天溪竹留在了她院里。她也没叫溪竹干什么,溪竹自己每天忙里忙外,“梨姑娘”一口一个叫得恭敬,倒叫杜梨惭愧。以及暗叹薛二的训人本领。

           

府内这一处有一小片银杏林,而杜梨的小院就掩映在这一片金云之后——当初给她安排住处时是萧肆提出让她住这里,一是僻静合她心意,二是这儿有银杏。彼时杜梨和萧肆不熟,也不知他为自己住处提建议的原委,后来得知也颇疑惑——怎么那理由中还有银杏,虽然她确实喜欢。这事不好问出口,便不了了之了。

            

杜梨立在廊阶上看溪竹扫地,并不着急去阁内挂牌。说实话她不太希望溪竹把这些叶子扫起来——满院的金灿灿的叶子多好看,扫起来那风景就要大煞了。深受薛二影响的溪竹也知晓这一点,只是扫出小小一条道儿,其余部分的叶子分毫未动,与院墙外伸入的银杏遥相呼应。

           

小丫鬟又突然抬起头来,扬着眼底一片灿金认认真真地对上她的目光:“您最好去找找薛公子,今早上他——”溪竹说到这里顿了顿,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换了个折中的说法,“他派人来找过您。”

         

既然有人相邀,自然不敢再多什么赏秋的雅致。杜梨朝她道谢,顺着那条小道径自走到公子苑。

          

公子苑即是薛无二的住处,身为阁内管理文书号令听调的一把手自然多少带点忙里忙间的意味,他的住处也就介于外府与内府之间。白府偌大而结构繁杂,但薛的住处却甚好认——远远看去一大片青葱的松柏环绕,便是。

         

她敲了门进去的时候正有两个门客领了命拜了拜要出去,跨出门槛之前和她恭恭敬敬地道声梨姑娘好,她回敬。进门时薛二没有抬头,一手捻着毛笔一手撑着下巴,照旧穿着松松垮垮的大袍坐在文书堆积如山的案几后写写画画。另一个丫鬟溪月在一旁撑开窗扉,又抱了一抱桂花插入瓶中。小丫头较溪竹更为活泼,一见杜梨进来就笑着说我去给梨姑娘倒茶。

         

入座,薛无二才淡淡说一句,还是没抬头:“不是什么令子,你也别担心那些虫蚁,江执帮我都办好了。”——虫蚁指的是诗会上那些人,身为名动长安的公子无二自然免不了出席一些文人墨客品茶赋诗的雅聚,只是放在当下多了些苟合逢迎的味道——薛无二实在不爱这个,要不是能揪着点对阁子有用的情报,他才懒得去那鬼地方配着一堆老古董打瞌睡。

            

杜梨接过溪月奉上的暖茶,抿了一两口,等薛无二接着说。

         

“阁子里最近也没什么事,长安最近挺闲,也不值得。你不必再往外跑了,最近那些令子我都给你推了,还要麻烦你在跟我一段时间。”杜梨在例行公事之余,也陪着薛无二去去诗会,扮演个大概侍从的角色——言笑晏晏的宴会其背后又藏着多少伺机而出的尖刀和虎豹,她搁下望沧,换上贴身匕首,看薛无二在诗会上顾笑四方时总免不了念起背后的刀兵寒铁。想来人不过如此,那些个与会的,又有多少个是奔着作诗来的?

            

“没事。”杜梨眼见着薛二又抽下一摞文书,顾不得手边溪月端上的峨眉雪芽。低头闲望淡褐色的茶汤。“还有什么吗?”

           

“……其他倒没有。我不找你,你随意即可——就当做放假嘛,去去游云会会江执也是可以的。”他说到这里杜梨想起自己还未读完的书,那一页有一句话她很赞同“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其实这句话她看见时已被人用朱笔圈出来——举府上下敢动白二公子的珍藏的人无几,她自然能猜出来这是何人所为,而且总觉得是圈给她看的。

           

想到这儿杜梨居然笑了一下。嘴角很浅很浅的挽起一个弧度。

         

聊完正事,薛无二就和她闲谈。从禁内漏出的风声到谁家的公子又做了什么混蛋事,又谈到四海聚的菜肴又添新品值得去尝尝,一直说到那摞子文件全都处理完。薛二处理工作时一丝不苟只是收尾总嫌潦草——把毛笔一掷就仰倒在溪月特意铺了软垫的椅子上,这时候若是溪竹就会上前默不作声地收好公子的文房四宝,而溪月除了收拾东西还总要嗔一声公子别把墨汁乱溅。薛无二随便点头答应,下次还敢。

            

“你院子里的银杏叶好像落了不少。”薛无二突然冒出这一句。杜梨点头说是,正想问他他怎么知道就被一不速之客截断——

           

青衣剑客兴冲冲地把着剑迈入屋内,背后顶着十一月的萧疏秋意,眼睛却格外亮,唇色很淡,弯着浅浅一抹笑。他高高竖起的长发随着走动甩来甩去,很雀跃的样子。他进门迎面第一句就是:

       

“薛老二——”

           

但这最后一个字长音还未拖完他就“咦”了一声,转而微微偏头看向杜梨——眼睛倏忽弯起来,似乎又亮了几分,黑黑的瞳仁摇碎浮在虹膜之上的一层叶影。

        

“——梨姑娘。”

          

萧肆十分正儿八经地点头向她致意。那副恭敬样子好似他不是和她同等地位甚至略在她之上的人,而是府内的一般门客。认真,而恭敬。

          

只是这恭敬里少不了男子眸底暗含的几分笑意。

           

她面色不动,只是把脆生生的“梨姑娘”这三字在心底又回转了一遍,喝了一口茶,也是很正儿八经:“嗯。”

             

然后萧肆回头继续和薛无二说:“能给我拨点银子吗,咱府旁开了间——”

           

“你给我死开。”薛无二一口回绝。“咱府旁开了几个酒肆了?”

       

萧肆嘿嘿一笑,转而步入正题:“长临回来了。在外府呢。”

            

“苏卿?”薛无二的目光往萧肆头上偏了偏,没说什么。“让他下午来找我,回来得正是时候。”

            

“好。”萧肆点头,很干脆。“那我走了。”正要迈步离开又忽的回身,望向薛杜两人:“最近秋凉霜重,你们小心染上风寒。晚上的窗户可要关严实了。”

         

薛骂萧肆婆婆妈妈,杜梨则若有所思点头——萧肆不去回应她探寻过来的目光,笑意只是在眸中晦朔不明地闪了闪,转而迈步出门去了。步伐还是很潇洒。

          

杜梨和薛无二看着萧肆离去的背影,又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看——

          

萧肆的头上,落了一片金灿灿的银杏叶。

          

那正像女儿家佩戴的步摇钗环,色泽甚至还要艳丽一些,一闪一闪的。那叶子根正好卡住他的发冠,老老实实的。他自己肯定没有知觉——一路过来,也无人提醒,就是有人看见了,因为觉得好看,不会出声。

          

这银杏叶,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件令人一笑而可爱的小事,但在杜梨,她摩挲着瓷杯温润的边缘,她想得多了些。

           

薛无二看破了什么,但这家伙从来不说,只是心情颇为愉悦地喝茶摇扇子,向起身道别的杜梨点头。传了溪月再递上一碟糕点,继续吃自己的。

          

             

萧肆最近很忙,这一月她也就见今天这一次——据说是萧公子这月头一次回府。念及此的杜梨正倚着藏书阁的朱栏朝下头望——青衣剑客和红衣刀客站在一片颜色参差的树影之下谈笑,萧肆头上还别着那片银杏叶,黄昏几缕斜阳穿过树隙披在两位身上,那片银杏叶也就显得格外亮、格外入眼。萧肆笑着,眼底映着夕阳晚霞,云霓流岚和鸣叫着掠过天际云朵边角的归鸟…他们背后的天幕挂着稀稀疏疏的星星,一清阁的琉璃瓦在夕光下闪闪发亮 。杜梨在藏书阁呆了一下午,无人打搅,本是借着观景台看看夕阳,却没想到迎着晚风遇见久违的故人——苏长临,抑或萧肆。虽然他们两人毫无知觉有个人在楼上看风景兼看景中人。

          

        

——这时自己的小院的银杏叶一定很好看。杜梨这样想着,恍惚间想起溪竹中午如是禀告她的话:

            

“梨姑娘,昨夜风大,溪竹失职没关好窗……是萧公子关的,他来的比奴婢早,立在窗扉之外朝里看着什么。他又把一地的叶子扫了扫,还嘱咐奴婢不要把叶子全扫成一堆,您会不喜欢。他让您去找薛公子,奴婢不知是为何,他只是说——想见见您。”

         

“——另外,他说银杏结白果,难得而好吃,如若您不介意,他愿来尝尝。”

          

          

           

————FIN————

        

*出自《论语》

     

肆去见薛的确是有要事禀告,但也有私心想见见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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